44 有钱能使鬼推磨
44 有钱能使鬼推磨
胡澄涵一行人到了当涂县，在采石矶泊好了船，找好了客栈，然后雇了辆马车直奔找县城南边十五里路的大青山，找到了那家一直给大东亚公司供货的铁矿。
铁矿汪掌柜一见大买主登门拜访来了，赶紧客客气气地把四人往屋里请。
寒暄一阵后，胡澄涵开门见山，让汪掌柜领着去矿上看看。
矿山距离汪掌柜的货栈没多远，人坐在屋里隐隐约约就能听到矿工们用铁锤、钢钎敲打粉碎铁矿石的声音。
胡澄涵来到矿上，只见一座两三百米高的小山，山体已经被劈去了三分之一，裸露的红褐色山体、遍地红褐色的矿石，身上、衣服上被染上红褐色的矿工，与周围葱绿山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数百个打着赤膊的矿工有的在打钎，将大块的铁矿石从山体上分离出来，有人再用钢钎或铁锤将大块的铁矿石碎成小块，其他的人则用独轮车将小块矿石运到堆积场。
胡澄涵心想，这么原始的生产方式，难怪产量低啊。就这样，还算是当涂县产量最大的铁矿呢。
“汪掌柜，听说当涂县附近有个叫马鞍山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当涂县的北边。相传楚汉战争时，楚霸王项羽被困垓下，四面楚歌，败退至和县乌江，请渔人将心爱的坐骑乌骓马渡至对岸，后自觉无颜见江东父老，自刎而亡。乌骓马思念主人，翻滚自戕，马鞍落地化为一山而得名。”
“哦，那边有人开矿炼铁吗？”
“那里只有一个小村子，哪里有人开矿炼铁？”
胡澄涵心中一阵狂喜，看来现在这个大铁矿还没有被人发现，真是天助我也！得尽快让达拉斯去聘请洋人来帮忙探矿，如果有电报就好了，立马就可以让达拉斯在英国聘请探矿专家过来。
美国人莫尔斯发明的电报，到现在还没听说呢。
“汪掌柜，若是鄙公司出资入伙，招募更多的矿工来采矿提高产量，不知汪掌柜意下如何？”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汪掌柜面有难色。
“哦，是不是只要官家许可便可？”胡澄涵知道，这些铁矿实际上是官办民营的性质。要开个矿，不但首先得拿到官府的引子，还得让点份子给官家管事的人。
“那是自然，官家的许可后，鄙人还得和其他几位合伙的同侪商量商量。”
“嗯，我明白了。”
辞别汪掌柜后，胡澄涵让胡必成领着到大青山附近的几个铁矿转了转，发现那些矿更小，不过几十人的规模，产量也很有限。
“必成，你说那些小铁矿，是没有资金招募更多人手增加出矿量吗？”
“也不完全是，一些是因为矿的位置不好，出不了太多的矿，也有些是由于把资金花在了探矿和购买矿山上，以致没有资金招募更多人手来开矿。”
“这样说来，那些缺资金的小矿兴许有兴趣与我们合作？”
“这个自然。不过这些小矿加在一起的出矿量都无法供足我们需要的矿，况且这样还会开罪汪掌柜这样的大矿主。”
“如今我们只是从一家买矿，万一这家矿因故无法供货，那我们就抓瞎了。从今往后务必从各家都买一些，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暂时用不了的矿就储存起来，待日后取用。与此同时，物色一家小矿主，公司出资助其迅速扩大开矿量。这样可好？”
“嗯，还是胡掌柜考虑得周全。”胡必成汗颜道，“以前确实发生过由于矿山垮塌发生矿难而延迟供货的情况。”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我得去拜见这里的父母官，希望将来能在开矿一事上多行方便。”
第二天，胡澄涵穿上考究的湖绸长衫，带着宫慕久宫大人的书信和名帖，在胡必成、陈晓湖、朱跃峰陪同下，来到了当涂县的县衙。
胡澄涵早已入乡随俗剃头梳辫，他与大清官员打交道时，尤其会注意，绝不会傻乎乎地戴着礼帽和穿着西服，以免引起他们不快。
胡澄涵手里拿着县令大两级的官员名帖，赏银也很有分量，看门的小鬼屁颠屁颠地很快把胡澄涵引到了当涂县令王子符跟前。
胡澄涵已经深刻领悟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人生哲理，绝对不会因为舍不得几个小钱而误了大事，能用钱摆平的绝不多说废话。
胡澄涵被引到县衙内宅时，王县令正一脸狐疑地端详那封信，他心里琢磨着，这个宫慕久宫大人倒是有些印象，他在信里把这个年轻人夸得象朵花，但是通篇没说要来干什么，这算什么事？
胡澄涵不知道宫慕久在信里面写了些什么，恭敬地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胡澄涵看着县令大人手里那封一眼望去不过几十个字的信函，心想，古人一定因为毛笔字即使写得再小，一张纸上也写不下多少字，所以才用言简意赅的文言文，这样应该可以节省不少纸张。
看来以后要尽快把钢笔和铅笔发明出来，生产蘸墨水写字的钢笔应该不难，铅笔芯就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不过肯定不是用铅做的。
胡澄涵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王县令把信函放在桌子，抬起了头，轻慢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商人的地位很低下的，商人们即使再有钱再有诚信，也常背着“无商不奸”的坏名声。
胡澄涵不以为然，马上恭敬地上前施礼，并把夹着十张共五百两银票的名帖递了过去。赵县令翻开名帖看到了银票，眼睛一亮，立马合上名帖。
王子符假惺惺地把名帖递还给胡澄涵，说道：“胡掌柜，本大人与你素昧平生，怎能平白无故受此重礼？”
“鄙人和宫大人相交甚厚，此次经宫大人引荐结识大人，实乃三生有幸，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胡澄涵一边说着，一边坚决地把王县令的手推了回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比对方表现得更坚决。这些官员不可能不动心，毕竟当初花了不少银子才谋得这个位置，得想法子抓住一切机会捞回来。
果然，推挡了几个回合之后，王县令停下了这个无趣的游戏，把名帖和银票搁在了桌上。
“敢问胡掌柜千里迢迢来到此地有何贵干？”王子符关切地问道。
“鄙人与友人一起在上海县建有一车行，生产新式马车、红包车，目前在生产上遇到了一些问题，想劳烦王大人鼎力相助。”
王县令平日里也没少和达官富贾们打交道，自然也不是孤陋寡闻之人，听说那种神奇的新式马车居然是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生产出来的，顿时对胡澄涵大生好感，赶紧请他入座，并唤下人进来端茶。
这样，两人的谈话总算是有些平等了。
胡澄涵把大东亚车行的来龙去脉一一向王县令做了介绍，当中自然隐去了洋人参股一事，免得旁生枝节，毕竟这个时候，洋人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见王县令似乎对新式马车非常感兴趣，胡澄涵把里面的奥妙大致告诉了他，最后不失时机地说，下次过来定会给王大人捎来一辆。
胡澄涵很明白，就是现在送给他一辆，王子符这个级别的官员也未必敢乘出去。
果然，王县令连连摆手，说岂敢岂敢。
胡澄涵脑中灵光一现，看来等方华源从英国回来后，得研发出低级官员也敢乘坐的马车，那么一定能发掘出一个巨大的公车消费市场。
其实只要根据用料、做工、内饰的差别将新式马车分开档次即可，不同级别的官员可以选择不同档次的马车。
如果能让道光老儿坐上新式马车做上代言人就好办了。
这个可以让巴富尔去想想办法，对于外国使节送来的贡礼，想来道光老儿是不会拒绝的吧。
只要道光坐上了新式马车，各级官员肯定会纷纷效仿。也许他们的供奉买不起这样昂贵的马车，但是这不是问题，各地的富商们自然会想办法让当地的父母官也乘上新式马车。
王县令虽然现在不敢收胡澄涵的马车，但是心里却是很受用，对这个后生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